2015年8月15日星期六

一条抗日十四年的东北汉子死在共产党枪口下 (续二)

       替父发声  为父申冤 (续二)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我的父親
          在這舉國歡慶抗日戰爭勝利七十周年的時刻,我更加思念我的父親王爽齋。我有兩個親愛的媽媽,我認爲她們姐妹倆非常偉大,是父親參加抗日的堅強後盾,我親生母親生了三男二女五個孩子,我第二個母親生了二女一男三個孩子。王明珠就是我第二的母親所生的我的大妹妹。我們八個子女都非常懷念我的父親,是他用青春的年華放棄了自己優異的學業,富有的家庭,相親相愛的伴侶和疼愛他的父母,反滿抗日,打敗了日本鬼子,把青春獻給了中華民族。這無不讓我們作爲子女感到自豪,然而他的英年早逝,又讓我們從童年至今感到無盡的遺憾與悲傷。
          我們作爲國民黨抗日將領的孩子,經曆了風風雨雨,曆史動蕩,六十四年的艱苦歲月。我的大哥王聖時現已定居澳大利亞,現今身體很多器官都已衰竭。我王玉珠已經七十五歲,現患尿毒症,腎衰竭,醫院已把我倆判了死刑,但奇迹在我們身上發生了,我們現在還活著。雖然我們的身體欠康,但是我們的頭腦是清醒的,是什麽使我們能活下來的?那就是我們的願望還未實現。我們希望父親的死能夠早日沉冤昭雪。我父親王爽齋被日本鬼子判過三次缺席死刑,但都幸免逃脫。萬萬沒有想到,沒有死在日本人手裏的他,卻在新中國成立後死在了中國共産黨的槍下,當年只有三十九歲,那時我最小的弟弟只有十九天!爲他的冤案平反昭雪,作爲子女的我們責無旁貸,必須要爲我父親浴血奮戰抗日十四年的經曆討回公道,否則天理難容,死不瞑目。
         當今中國已經發展成爲全世界舉足輕重的一員,在國際舞台有著主導地位。我們堅信由習近平主席領導的中國會更加民主公正,他明確表示要依法治國,不怕任何權勢,一視同仁,不管是多大的老虎,多小的蒼蠅,只要是損害人民利益的,都要鏟除。
         我和我的妹妹王明珠,在允許案件複查期間,多次申訴,均被駁回。中共中央國務院、最高法院、最高檢察院、公安部,多次發布落實政策,複查平反冤案錯案的通知,所有的文件都強調實事求是,有錯必糾的原則,強調了對遺留下來尚未平反的冤假錯案,堅決糾正過來。對我父親的判決書所說的罪狀我們不服,審判書上每條的罪狀都被我们搜集的證人證詞一條一條的駁倒,推翻。
         我們不明白爲什麽一個滿族青年背叛自己滿族祖先,不顧自己家庭妻兒老小,爲了不做亡國奴,參加反滿抗日,但是却給他留下的八個心愛的孩子們造成了极大的傷害,如果他在天有靈,他是否會後悔當初的選擇呢?
         現在海峽兩岸岸的人們都可以自豪地說我們是中國人,都是炎黃子孫,希望海峽兩岸的領導人和兩岸的同胞們,千萬不要過河拆橋,吃水忘了挖井人。
         我的父親母親都是滿族人,當時都是貴族,生活富裕。他們都受過教育,青梅竹馬,相親相愛,當時他倆結婚時只有十八歲,他們做到了犧牲小家顧全大家,從十八歲結婚到我母親三十六歲去世,雖然生了我們五個子女,但他們生活在一起不足兩年。我的大姐是他們十九歲生的,這時我的父親就離開我母親去參加抗日了,一去就是四年,在家僅能住幾天,所以又有了我大哥,我大哥出生後,一走又是五年,回來後住了幾天又有了我二哥,之後又一走就是兩年, 然後母親就懷上了我,又過了五年相聚,才有了我的弟弟。他們夫妻非常想念對方,只能用作詩來鼓勵對方。
          我今天要爲我父親陳述一下他爲什麽抗日戰爭勝利後,沒有參加內戰的主要原因。
           1941年時我的父親被日本人判處第二次缺席死刑,一直潛伏在外做地下工作,一直不能回家,當他知道我母親快要生我了,就偷偷跑回家中,他不知道日本鬼子已把整個村莊包圍了,埋伏在村外,當漢奸把我父親已進村的消息報告了皇軍,日本鬼子馬上啓動吉普車開往我家進行抓捕,可是他們不知道路怎麽走,家裏住的具體地址不清楚,他們就在村莊裏抓了一名村民盤問,這位老鄉親眼看見我父親回家,他知道我父親是抗日英雄,是鬼子通緝的要犯。他騙鬼子讓鬼子圍著村莊在大路上饒了一大圈來爭取時間,而他自己偷偷從小路來到我家告訴我父親日本鬼子馬上就來了,讓他快離開。當時我父親知道鬼子若抓不到他,便絕不會放過家裏任何人。他爲了抗日已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,他決定不離開,這時,他唯一的弟弟,我的叔叔硬是把他從窗戶推了出去,並告訴他:“哥哥,你一定要走,國家需要你,你的生死不是個人問題,這關系到很多人的性命。你放心地走,一切後果有我承擔,我不害怕小鬼子,打死我,腦袋掉了不就是一個碗大的疤!”
         小鬼子進入我家後沒找到我父親,就問我爺爺他兒子去哪兒了,我爺爺是見過世面的,沒有一點慌張,很坦然地告訴鬼子我父親去的方向,那是一個繁華的小鎮,接著又問我爺爺他穿的衣服,我爺爺答道就是普通人穿的衣服。鬼子聽後馬上派了一部隊人馬去鎮上搜捕,狡猾的鬼子又留了幾個人看守在我家。鬼子們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,抓捕了很多無辜百姓,經過審查盤問,根本沒有人知道我父親的線索,這又爲我父親爭取了寶貴的時間,脫離了危險區。鬼子們這才意識到上了我爺爺的當,氣急敗壞,心狠手辣的他們怎麽能對我家善罷甘休。回到我家,就對我的家人執行了酷刑,我的爺爺被他們吊在樹上用皮鞭毒打,死去活來。我的奶奶在東北三九天的雪地裏十指釘了鋼針,和她七歲的孫子,我的大哥一起跪在雪地裏。我的叔叔被灌辣椒水,坐老虎凳。連我家的長工們,也一個也沒被放過。就是這些硬漢子們,在鬼子們的威逼下,咬緊牙關,就是三個字:“不知道”。鬼子們看天色已晚,就把我爺爺關進了一間四面透風的茅草屋裏,還把他的衣服脫光,想通過凍他讓他招供。好在上天有眼,在屋子裏面有塊大石頭,我爺爺就抱著石頭不停地跑,才沒被凍死。就這樣,經過了整整十七天的非人折磨,我的爺爺終于逃過了這一劫! 而我的母親因爲當時懷孕生我已經到了臨産期,鬼子算是有點人性,放過了她,沒有向她動刑。
        就在我剛剛滿月的時候,我的父親帶著一份組織上的重要人物名冊執行任務,路過我家,因爲他從上次逃走一直擔心家裏,就趁半夜沒人的時候偷偷回家。其實狡猾的鬼子一直在我們村莊裏埋伏著,一直等待這他這個重要人物的出現。果然鬼子來了,這時一位老鄉發現了及時來通知,我的父親沒有擔心自己的安危,他想到的是他身上的那份重要文件,一旦落到鬼子手裏,將會對組織有致命的打擊,無數人的生命將會受到威脅。就在這關鍵時刻,我的媽媽挺身而出: “你把那份機密文件和聯系地點交給我吧,你趕快跑,萬一你有什麽不測,我會爲你完成組織上交給的任務的。” 就這樣我的父親又一次匆匆地離開了,臨走前都沒來得及好好看我這個剛剛出生的女兒。我媽媽馬上把那份組織上的機密文件藏在了我的身上,然後用小被子把我裏三層外三層的裹好,這在東北三九天是非常正常的,所以也不會被鬼子們懷疑。剛剛把我裹好,鬼子們就進來搜捕,這回又讓他們撲空了。
         我的爺爺奶奶這時告訴我的母親:“爲了完成這個任務,你必須快跑,這一回小鬼子絕對不會放過你,如果你被他們抓走,你就是九死一生。家裏的事,有我們老倆口頂著,你一定要活下來,完成組織上的重要任務!”我的母親不舍得離開我,但是在這東北的三九天,我這個剛剛滿月的嬰兒要是跟著她跑,十有八九會被凍死的。就這樣,她哭著離開了家,帶著組織的文件,一走就是一個年頭,根據我父親之前指定的地點和組織聯系上了,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。所以我不怪我的母親離開我,我敬佩她,歌頌她的偉大和犧牲小我,完成大我的精神。在我母親離開的一年裏,還是嬰兒的我,不知是不是想媽媽,一天到晚地哭,不吃任何東西,沒辦法,我的大姑媽建議我奶奶把我送給村裏沒有孩子的人家收養,這件事被我當時十一歲的大姐知道了,她哭著問我們的奶奶: “爲什麽要把我妹妹送人, 我媽媽回來後你們怎麽向她交代?!” 就這樣,我奶奶臭罵了我大姑媽一頓,從此更加疼愛我。我們村裏的鄉親們聽說了這件事,便找來了所有正在哺乳的孩子媽們,她們敬佩我的父親母親爲國家做出的犧牲,甯願讓自己的孩子少吃些,也餵我吃她們的奶,所以我是吃百家奶長大的,就這樣,我一天天長大,終于,我的母親回來了。
         一晃又是4個春秋,那時正是日本快要投降的前夕,我那時五歲,非常聰明伶俐,長得和我媽媽一樣討人喜歡,得到全家人的寵愛,媽媽對我更是像是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,一刻不跟我分開,這也造成了我任性的脾氣。某一天,一個陌生的男人進了我家,進來之後就和我媽媽抱在一起,我被放在一旁。我嫉妒任性,恨透這個男人,遠遠地看著這個陌生人。這時他卻朝我走來,給我帶來玩具,而且要抱我而且要我叫他爸爸。我根本不認識他爲什麽叫他爸爸,爲什麽讓他抱我,我瞪著兩只大眼睛盯著他,一動不動。他見我不過來,就主動地帶著食物玩具向我走過來,而我就撒腿往門外跑,一不小心就摔在了一塊兒大石頭上,額頭上被碰了個大口子,鮮血馬上流了出來,直到今日,我的額頭上還留著那塊傷疤,而那個“陌生的男人”正是我親愛的父親。
         我父親見我這樣對待他,他感到無比的對不起我,他已經知道家裏長輩曾經動念頭要把我送人的事了,他就和我媽媽發誓說: “我對不起你和孩子們,我不怨我的女兒不認我,等她長大後,我想她會理解她爸爸幹什麽去了,你們等著,日本鬼子很快就完蛋了,當日本投降那一天,就是我們全家團圓的那一天,等抗戰勝利後,無論給我任何官銜,我都不會接受。我覺得對祖國,對同胞,我問心無愧了。以後我一定要讓你和孩子過上安穩的生活,不再過那心驚膽戰的生活,我要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,與世無爭,清心寡欲足以。”
         我爸爸去抗日和我爺爺奶奶的支持是分不開的。我爺爺是晚清時期司法學院畢業的学生。他當過縣長,當時他因看不慣那些富人欺壓窮人,總是替窮人說話,所以在官場上沒有他的立足之地,他就棄官務農去了,一心培養自己的孩子。我的奶奶是一個大家族的小姐,也受過高等教育,她結婚的時候娘家陪嫁了數頃土地,在新婚的那天,一路上樹枝上都吊了很多銅錢,就爲了讓窮苦的鄉親們自己去取,也算是一種做善事的方法。婚宴很簡單,只是自己家的親屬們吃了頓便飯,拒收財禮,非常簡樸。我的爺爺在送走他兒子抗日後,就每天爲兒子吃齋念佛,爲他的兒子加持,讓他的兒子早日爲民族打敗日本鬼子,平平安安地回來。
         國共合作期間,東北抗聯的八路軍沒有糧食供給,這件事被我爺爺知道後,他主動找到抗聯,把我家的糧倉大門打開,讓抗聯的馬車把我家的糧食拉走。我爺爺說抗聯是打日本鬼子的,國難當頭,人人有責,沒有大家就沒有小家,糧食就是給需要的人吃的。所以抗聯領導還給我爺爺送來了一面錦旗,上面寫著 “開明紳士”。
          我還記得當解放軍進入天津,我爸爸把一間大屋子讓給了一個排的八路軍,讓他們休息,(如果他真的是潛伏下來的特務,他能傻到這樣做麽?)當時解放軍和我家的人非常友好,真是軍民一家親,尤其我的大哥,一會兒也不和那些八路軍叔叔分開,我也經常跟著去玩,我還記得有一天,我正玩的高興,突然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,頓時滿屋的濃煙,什麽也看不見了。我以爲我這次必死無疑,當濃煙散去後,才知道原來一個小戰士在擦槍的時候槍走火了,萬幸的是屋裏人都沒有受傷,只是屋子的牆壁上打了一個大洞。
         後來這個排接受了新的任務,離開了我家。我的大哥沒有告訴家人,竟偷偷的溜在隊伍的後面。後來被首長發現了,要把我大哥送回家,我大哥就是不走,首長就耐心地做他的工作,因爲他的年齡實在太小了,而且家裏不知情他就偷偷溜走的,最後終于勸他回家,還送了我大哥一副軍用棉手套作爲紀念。
         我最想不通的是當我和我妹妹向審判官問我父親是不是抗日的,因爲曆史資料已經承認了我父親參加組織抗日的事實。法官承認我父親是抗日的。我們又問法官我父親參加抗日有何錯誤,法官答道:“你父親是給國民黨抗日的。” 我們問他國民黨給誰抗日的,他無法回答。我請現在的有頭腦的法官和首長們爲我們解釋清楚,讓我們心服口服。
          時至今日,我仍爲我的父親,兩個母親,爺爺奶奶感到自豪,在我父親去世後,我的爺爺從來沒有抱怨過,只告訴我們: “你們不要恨你爸爸,你爸爸是個好人,他做了他應該做的事。”
     我父親親留下的唯一財産就是四男四女八個孩子,後來延續到現在三輩四輩都有了,這些孩子們都算比較優秀,居住在世界各地,爲生活奔波打拼。
         我的夢想和目的就是讓世界人民知道,不管時間多久,真相只有一個。我下定決心,生命不息,戰鬥不止。在我的有生之年,一定爲我的父親討回一個公道,還他一個清白。
          現在我的大姐,二哥已去世,我的大哥病得非常嚴重,已經不能提筆寫字了,現在我父親最大的孩子就是我了,我必須帶病挺身而出,接下我哥哥姐姐接力棒,讓我父親的冤案在習近平主席領導下的中國得以沉冤昭雪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王爽齋二女兒王玉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581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