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亚洲周刊
党指挥枪,还是枪指挥党? 这是中国共产党要面对的严峻挑战。 毛泽东早就说过,枪杆子出政权。它的潜台词就是:政权会丢掉给枪杆子。
如果中国出现动荡,很可能就是祸起萧墙,在党内出现裂痕,而谁掌握了枪杆子,谁就有博弈的关键筹码。 周永康事件的重大警示就是:掌管近两百万武警、公安和政法力量的中央政法委书记,如果怀有贰心,就有改变党内游戏规则的能力。
而在中共党史上,游戏规则往往处于流动的状态,以人治为主导,林彪事件就是显例。 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,被中共党章列为接班人的副主席、毛泽东的亲密战友林彪,由于听到毛泽东要批判他的风声,尽管只是蛛丝马迹,但他深知共和国主席刘少奇在一九六九年如何惨死狱中的悲剧,而他的儿子林立果的“五七一工程”的政变计划,似有外泄的危险,于是和妻子叶群、儿子林立果仓皇登上三叉机逃亡,在黑夜中迷航,终于汽油耗尽坠毁,命丧蒙古荒原。
这是一页权力相互猜疑与背叛交缠的痛苦过程,也显示一个没有制度化的政治博弈,只有回到丛林式的权力搏斗,最后都变得血肉模煳,让人惨不忍睹。
另外一个历史例子就是中南海“怀仁堂事变”。 一九七六年十月六日,在毛泽东去世后不到一个月,张春桥、王洪文、姚文元等领导人被通知到怀仁堂开会,但人到之后,却被华国锋下令抓起来,同时毛泽东遗孀江青在家里也被捕。 这就是改变中国命运的“四人帮事件”;从制度面来看,这是一次赤裸裸的宫廷政变,违反了党章,也违反了宪法。
这也是历史的吊诡。抓捕四人帮,获得了大部分中国人的支持,但这却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,难怪中共元老陈云事后说,“下不为例”。
这仿佛就是《水浒传》的场面。八十万禁军教头、豹子头林冲被邀请前往白虎节堂,但其实是被高俅设局进入不准带刀的禁地,以此为借口逮捕。 这段故事,成为民间熟悉的翻云覆雨的权力陷阱。
最近朝鲜领袖金正恩在会议上将姑父张成泽逮捕,并公布视频,罗织了一大堆罪名,掀起了恐怖政治的腥风血雨。
周永康事件其实响起了警钟。 在十八大的权力安排中,将原有九常委改为七常委,将政法委书记“降格”,不再列入常委,而是由常委来领导,避免了“周永康式”掌握武警,指挥“第二武装”的危险,也避免了枪杆子威胁政权的失控局面。
没有制度化的权力博弈,其实是一杯毒酒,即使是浅尝,也让人在微醺中走向自我毁灭。 这次周永康事件,全部的真相还有待还原,但它带来了重大的启示:中国的政治制度建设,如果不能回归宪法,没有权力运作的透明度,没有对枪杆子的制衡,就会永远暴露在动荡的危险阴影中。